阿精

专注祥雯30年

【法证醒九】明知故犯

⚠️婚外情设定,不喜勿入

⚠️私设

刘•pro•醒:法证科阿头。

郑•格格•九妹:重案组阿头。

赵•eva•东妮:刘•pro•醒前妻,知名大律师,已故。(演员啥的脑补成美仪或者小定我都没意见)

⚠️前情提要:借自法3——

赵•eva•东妮与刘•pro•醒相识于大学,当时冬妮是刘醒的小粉丝。大学毕业后,二人拉埋天窗,育有一女雯雯(9岁)。冬妮后来做了大律师,时常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地带,其人生观价值观与正直的刘醒产生了严重分歧,二人关系日渐紧张,矛盾不了调和。便是此时,冬妮遇见了来自美国的大老板董先生,董先生邀请冬妮到美国做集团法律顾问(纯商业邀请,无私情)。冬妮最后选择抛夫弃女,到美国追求自己的事业,但后来发现董先生的生意不干净,大律师地正义感让她进退两难,身在异国他乡的她开始后悔离开了正直的刘醒,也开始思念女儿雯雯。于是冬妮回到香港打算与刘醒复合。

回港后东妮负责一个杂志专栏,从律政的角度写旧案子,不小心挖出了一个陈年旧案,被凶手杀人灭口。刘醒最终破获了东妮的案子,帮前妻抓到了凶手。

⚠️本故事发生在冬妮死后,为法3结局小丑案的续写。本人没有看过法证4,未知和正版的小丑案有没有情节冲突,若有请忽略。

⚠️本故事没有Mandy,因为我觉得PM的灵魂伴侣设定不可能被任何人打破,灵魂伴侣是永远不可能被战胜的,除非是死人。

⚠️最后一项也是最严重一项——BE特级预警!不喜勿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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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日近黄昏,中环9号码头人潮撺动。几辆警车将码头入口封了严实,围观市民站在外围指指点点,怎么也没办法看清楚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
“听说是凶杀…”

“光天化日的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杀人?这香港的治安啊…”

远远一辆亮黑色奔驰急驶过来,一脚刹在几个围观群众跟前,郑九妹不急不缓地拍上车门,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证件挂上,捞起警戒线钻进去。

“Madam。”小警员迎上来。

“排骨,什么情况?”郑九妹取下黑超,跟着排骨往里走。

“死者杨安乐,男,26岁,是附近自助餐厅给小朋友送礼物的小丑…”

郑九妹撇了排骨一眼:“效率很高啊,职业都已经查到了。”

“……”排骨讪讪地挠了挠头,心道Madam你要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手下啊……好吧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在弃尸现场、在Madam到来之前,就查出这么多事。他不情不愿地低声解释:“刚刚好刘sir认识他……”

郑九妹顺着排骨的目光看过去,发现刘醒站在远处围栏边查看什么痕迹,她看过去,他也正好看过来。

他的眸色逐渐转深,似乎下一秒就要迎过来。

郑九妹迅速地躲开他的目光,几步走到尸体面前。

“Hi,宝言。”她和法医打着招呼,蹲了下去。

“Sheren,你负责这单啊?”法医聂宝言正将肝温测量仪拔出来,回头对郑九妹笑了笑。

郑九妹点点头,俯身查看死者。死者还一身小丑装扮,胸前插着一把尖刀。他胳膊上绑着两只气球,气球上画着两只大大的笑脸。小丑的涂料乔装还留在他脸上,即使他的尸体已经僵硬多时,红色颜料勾勒而出的滑稽的笑脸还停留在他面上,此刻说不出的诡异。

“肝温23度,根据尸斑情况,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是今天上午11点到下午1点。”聂医生没等郑九妹开口就已经解释道。

郑九妹抿着唇略作思考,指了指死者胸前的尖刀:“是不是凶器?”

“还不知道。”聂医生为尸体做完了初步检查,起身摘下手套取下口罩,她的位置立刻由一边的法证补上。

“详细情况要等验尸报告出来了才能告诉你。”聂医生挑了挑眉毛,“这个案子看起来很棘手啊,大白天在中环弃尸,上头给了你不小压力吧?”工作已经完成,聂医生伸手很老友地搭上郑九妹的肩膀。

郑九妹也站直身,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这是我复职第一个案子啊,都不知道是不是想收买人命!”

聂医生被她逗笑,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给她鼓励:“别紧张,上头不是调了刘sir来帮忙?两大精英齐上阵,还怕破不了案吗?”

郑九妹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。

聂医生并没有发现,她像是回忆起什么,继续打趣她:“喂,说起来,你和刘sir双剑合璧重出江湖,我可是等了好多年了!当年你们合作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,堪称警队神话啊!谁知道你会突然跑去美国进修,这么多年我都没再见过谁和刘sir的配合能这么绝呢!真是可惜。”

郑九妹尴尬地笑了笑:“哪有那么夸张……”

聂医生以为她是谦虚,没有太在意,抬头看到刘醒走过来,她笑着招呼:“喂,刘sir,正在说你呢!”

刘醒本是打算走去一边查看血迹检验情况,听见聂医生的招呼,他也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了。唇角勾起礼节性笑意,他走到近前,随手将手插进裤袋:“说我什么?”

“说你们好拍档拍住上啊。”聂医生笑着跟刘醒挤挤眼睛,她的电话突然响起,“喂不好意思,我忘了我老公在等我吃饭……听个电话先。”

目送着聂医生接起电话走远,刘醒这才回过头,发现郑九妹已经又转了身,专注地查看杨阳从尖刀上套指纹。

“……”刘醒暗叹一声,“什么时候回来的。”

即使转过身,仍然能够感觉到身后目光的炙热,郑九妹有片刻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。
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。”——不同于刚刚和聂医生谈笑的语气,这句问候很轻很柔,像是不想惊扰到某些谁也不愿提及的旧时光。

郑九妹觉得自己不能再假装没听到了,她转回身,故作轻松地捋捋碎发,抬头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:“上个月。”

……

……

两人都没有再开口,刘醒依然站在那里看着她,墨色的眸子里像是藏了很多话。郑九妹的眸子闪了闪,她吸了口气再次面对死者,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小心地拽了拽紧,她多怕他下一句会开口问她过的好不好,又或是提及一些她根本不想回忆的尴尬的问题。她快过他,随便抓起一个问题:“听说你认识死者?”

“……”刘醒顿了顿,眸色瞬间暗了下去,“雯雯很喜欢到那家餐厅吃饭,我们以前经常带她过去……”

最后半句话很轻,状似随意,像是不想被郑九妹听到,可是她还是听到了——就算听不到又怎么样?那一直都是悬在她头顶地利剑,挥之不去、提及则伤,那就是横在她和刘醒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
郑九妹,你已经放下了啊,不然你回香港干什么…郑九妹轻轻地吸气,更为专注地盯着杨阳蹲在死者面前取证。

刘醒没有再说什么,他沉默了片刻,越过她,转去查看他刚刚就想查看的血迹检验情况。

她分明听到了他与她擦肩而过时,藏于喉间的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

2.

3天后,总部大会议室,警察、法医、法证三部门为了这个棘手的案子,正在召开联席会议。

投影仪上放着尸解照片,郑九妹带着排骨坐在首席位,左手边坐着刘醒和杨阳,右手边是聂医生和她的助理。

“根据验尸报告,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应该是中午12点30分左右。”聂医生切换着照片,跟与会人员解释。

“死者胸口的那把尖刀是凶器吗?”郑九妹进一步询问。

“不是,”聂医生将一张死者后脑的照片展示出来,“大家可以看到,死者的后脑之下后颈之上,有一个直径约1厘米的伤口。根据我们的尸检情况,死者是因为这个位置被人用利器斜向上刺入,伤及小脑,引致颅内大量出血死亡。而又根据...”

聂医生再次放出一张死者胸口的照片,可以看出正是被尖刀插入造成的伤口,“这个伤口几乎没有任何愈合迹象,可以推断这个伤口是死者死后才被人用尖刀插入造成的。”

“为什么要在死后还插把刀进去这么多此一举,有没有那么大的仇啊.…..”排骨摸着下巴思索着。

“示威。”——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,刘醒和郑九妹迅速对上了目光。

刘醒丝毫没有觉得惊讶,习惯性摊了摊手示意郑九妹先讲,而郑九妹也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问题:“凶手选择傍晚6点到7点这个下班高峰期在中环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弃尸,他的目的显然不是毁尸灭迹,他是想通过引起恐慌来向警方示威。如果只是后颈的伤口,那个小丑倒在那里很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喝醉了或者睡着了,尸体不会立刻被人群发现,达不到人流高峰期就引起恐慌的效果。但是如果再在胸口插一把尖刀就不同了,人群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谋杀。”郑九妹笃定地扫视着参会众人,讲完最后一个字,她把目光递给刘醒。

“没错,”刘醒迅速地接了下来,“根据我们的血迹检测报告,9号码头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,凶手行凶之后选择人流十分密集的9号码头弃尸,显然是为了向警方示威。”他转向郑九妹,“监控有没有发现?”

郑九妹努起嘴,缓缓摇了摇头:“初步调查暂时还没有,科技组还在跟进。”她又看向聂医生,“宝言,能不能推测出凶器是什么?”

聂医生摇摇头:“是一个十分不规则的伤口,只能大致看出是一个锥形,但是切口时大时小,所以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。不过我已经把创口详细情况发给了刘sir,希望法证那边可以还原到实物形状。”

刘醒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平板电脑,接下话题:“我们根据聂医生给的资料对伤口形状进行了还原,最后得出的结论——”他看向大屏幕。

郑九妹转回头,3D模拟图形旋转着,一眼就能看出:“钢笔?”她回过头看刘醒。

刘醒抿了抿唇:“是的,我们怀疑凶器是一支钢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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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送支钢笔给我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一笔勾销。”

“九九...”

“我们在错误的时间一起犯了一个根本不应该犯的错误,现在这个错误该停止了。”

“为什么你想开始就开始,你想停止就停止,为什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?!”

“那你会离婚吗?”

“......”

郑九妹冷笑离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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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Madam?Madam?”排骨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郑九妹。

郑九妹猛然回神,发现刘醒正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她。

迅速避开他的目光,郑九妹埋下头翻看桌面上的档案。

刘醒装作不在意地撇开了目光:“不过我们在弃尸现场没有找到任何钢笔或者类似的笔状物。”

郑九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:“我们查过了死者杨安乐的背景,他父母双亡,没有老婆子女,目前单身一人。据他的朋友和同事回忆,死者很有爱心,十分喜欢小朋友,为人也十分随和,几乎没有可能得罪人。我们调查了他的财务状况,都没有任何发现。”

“这样说的话,情杀仇杀财杀,全都排除了,这个案子看起来真的很麻烦啊?”聂医生挑着眉毛,“不过我这里还有些发现,希望可以帮到你们。”

她点开另一张照片:“我们在死者伤口横切面提取到了一些黑色的沙石,相信是来自凶案第一现场。刘sir。”

刘醒双手合十接下去:“我们对黑色沙石进行了化验,杨阳。”

杨阳点开一份化验报告:“这种黑色沙石被证实是一种火山沉积岩,主要的成分是沉凝灰岩、凝灰质的砂岩、粉砂岩、粗粒。”

“我们根据地形结构和土壤成分对香港大多数地区进行了筛查,基本确定这种黑色沙石来自西贡荔枝庄。”刘醒不急不缓地报出地址,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郑九妹面上。

“谢谢你们。”郑九妹笃定地合上档案,“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,也够钟下班了。”

警察、法证、法医三部门各自收拾东西散去。

临出门口,刘醒听到郑九妹冷声冷气地吩咐:“排骨,明天早上你来接我去荔枝庄。”

“..….Madam你自己不开车吗?”

“我不识路不行啊?”

“......”

刘醒跟在他们身后,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
 

次日清晨,阳光普照。排骨将车停在一边,郑九妹挂起证件拍门而出。

“哈…...”排骨打着哈欠跟上来,“Madam你精神真好!”

郑九妹冷冷撇了排骨一眼:“年轻人晚上早点休息,熬夜小心暴毙。”

排骨无辜地耸耸肩,跟住郑九妹往前走,心里想着这个新老大真是不好伺候,拍个马屁还要被训。

荔枝庄一代几乎没有什么住户,倒是有几个废弃货仓,两人走了很长一段,偶尔遇到行人就举着照片上去询问,却一直都一无所获。

日光渐渐升地高了,排骨眼尖地发现前方又一处货仓,门口正堆积着一些黑色沙石。

“Madam你看!”排骨抬手指着不远处。

郑九妹转身有些急,只觉突如其来一阵眩晕,她身子一晃,迅速搭上排骨的肩。

“Madam你没事吧?”排骨连忙伸手去扶,郑九妹另一只手已经扶上了额头。

郑九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,排骨见到她脸色都白了。

“你...扶我坐一下...”郑九妹嘴唇有些哆嗦,鼻尖浸出了细汗。

“Madam你别吓我...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?”

“少废话!”——眼神还是很凌厉的,排骨定了定心神,四下寻找着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,扭头却看见不远处一身运动装的刘醒小跑过来。

“怎么了?”刘醒跑近,微微蹙起眉扶住郑九妹。

“刘sir?这么巧啊?也来查案子?”排骨心里暗忖着,查案的事情好像也轮不到法证吧。

“晨运,顺便过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。”刘醒心不在焉地回答着,负担起了郑九妹一大半的重量。

晨运特地跑来西贡啊?排骨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。

“你是不是没吃早餐?”刘醒几乎是要抱起郑九妹了。

郑九妹虚弱地抬眼看了看刘醒,不动声色地挣了出去,再次搭上排骨。

排骨心中有些惴惴,早就听说刘sir和Madam是老友,不过现在这个情况...他看不懂。

刘醒无奈,怕郑九妹挣扎着会摔,只能回头招呼排骨:“帮手把她扶去我车子那边,我车里有吃的。”

把郑九妹扶到刘醒车里坐下,排骨就借口查案迅速开溜了,眼前的情况说不出的诡异,他排骨仔只想好好查案升职加薪,可不想趟什么浑水。

车内,刘醒取出一只保温壶拧开,又递给郑九妹一只勺子,郑九妹埋头看了看,是一壶小米南瓜粥。

见郑九妹半晌没动静,刘醒把勺子往前递递:“快吃吧,低血糖不吃早餐不行的。”

郑九妹抬头睨了刘醒一眼,这才接过勺子。

有片刻都没有人说话,车厢内只有勺子撞上保温壶发出的声音。

缓了好一会,郑九妹终于觉得自己好些了,她还埋着头吃粥,声音瓮声瓮气的:“你是特意来给我送早餐的吗?”

她没看他。

刘醒叹口气,把着方向盘转过身来:“你就不能让人少操点心吗?”

郑九妹赌气一般,一把从兜里掏出巧克力拍上车前置物台,声音冷冷得:“我不需要你操心!”

刘醒皱起眉头像是想要说什么,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,忍住了。

他沉默片刻,突然觉得好笑:“现在是不是作为好朋友关心一下你,也不行了?”

郑九妹转过头看他,他自嘲的笑意显得有些刺眼。她亦是无言,埋头吃掉最后一口粥,将保温壶放上置物台,拿回自己的巧克力揣好,沉默地拍门下车。

刘醒在车里又坐了片刻,终于还是跟了出去。

“刘醒,我真的不需要你做这么多事的。”郑九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,她将手插进风衣口袋,将风衣拢在身前。她的表情很淡漠,连说出的话都像是不带任何情绪的。

“就像以前,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妻离子散,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那样下去了。”

“我知道冬妮死了,那也不代表我就要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你有没有老婆的问题。”

“刘醒。”她回头看了他一眼,“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命,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得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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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刘醒,”郑九妹站在他面前,语调出奇的平静,“BB没有了。”

刘醒只觉得眼前一黑,浑身有些发凉:“什么...BB...?”

她抚抚小腹抬起头看他:“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...你是不是觉得松了口气?”

“九九...”他觉得眼窝有潮气,想去拉她,被她轻易就挣开了。

“我知道你不会...”她埋下头,声音有些发颤了,“我们都不是那种人...算了吧...”

“雯雯今天发烧了...冬妮又要上庭...我如果知道你...我不会...”刘醒徒劳地解释着,尝试去拉郑九妹。

郑九妹退开一步,坦然地抬起头,纵使眼中蒙着泪,她的目光都没有丝毫闪躲:“算了吧刘醒...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一起犯了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。趁现在还来得及,放手吧。”

“是意外来着,不是我不要她,所以你也不用内疚。你看我们的罪孽太重,连天都不会放过我们。”

刘醒还想说什么,他踏前一步,郑九妹抬手阻止:“不要再过来了,我会心软的。”

“我会去美国进修,我们不要再联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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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走到货仓找到排骨,都没有人再说话。

“Madam!”看到郑九妹出现,排骨远远就朝她招手,毫不意外地看见刘醒跟在后边,“刘sir,我们可能需要法证支援。”

郑九妹闻言快步跑过去,顺着排骨的手指,她看到地上躺着一支钢笔。

排骨蹲下身子摸摸下巴:“其实我都对钢笔有点研究,这款好像是12年私人订制限量版,查查刻字就知道是谁的了。”

郑九妹沉默着蹲下身,作为警察她视力都还不错,是以她早就看到了,笔帽卡笔套上刻了一个小小的“醒”字。

“不用查了,是我订的。”她说着站起身,刘醒才刚刚走到跟前。

“刘醒,现在不是一定要你说,但是你所说的话我将会用纸笔记录,将来作为呈堂证供。”她举起证件,毅然对上刘醒疑惑的目光。


3.

口供房里,刘醒的休闲运动衫让他看起来没有西服领带精神,他埋着头蹙着眉的样子,多少显得有些颓然。

排骨坐在对面给他录口供,小师妹燕萍在一边做笔录。

“刘sir,请问你6月28日中午12点到1点这段时间人在哪里?”

“我在办公室休息。”

“有没有时间证人?”

“放饭的时间,办公室没有其他人。不过楼道有监控,你们可以看到我从早上9点到办公室,一直到下午4点才离开。”

“…...”排骨为难地摸了摸额头,“刘sir,你们法证那边的监控有死角的,刚刚Madam已经派人去查过了。”

刘醒合了合眼,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真的没有时间证人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.…..”

“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的那支钢笔是不是你的?”——在刘醒被带走之后,法证迅速对荔枝园的货仓做了现场勘查,已经证实那里正是第一案发现场,这些排骨已经告诉刘醒了。

“...是我的,不过已经丢了好几天了,我也在到处找。”

“所以你找到荔枝园,是不是为了寻找你丢下的钢笔?”

刘醒抬起眼,严肃地抿唇看着排骨,片刻,他离了开去靠进椅背:“你不要用你警察套话的手段对付我,我不是凶手。”

“.…..”排骨有些无奈。

他承认他刚才的问话是有误导性,但是这不是职业病吗.….他现在一个警察面对着嫌疑人,总不能指望他道歉啊...

刘醒显得有些烦躁,他喝了一口水,尝试管理自己的情绪。

“所以你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荔枝园?”

“晨运。”

“...刘sir你家好像住沙田的吧?大老远跑到西贡去晨运?”

刘醒黑着脸没有回答。

“刘sir,你这样我们帮不了你的...”

刘醒抬眼看了看排骨对面的墙,单面玻璃背后,郑九妹拽紧了身前的椅子背。明明知道刘醒只能看到一堵墙,她还是觉得他的目光轻易穿过墙面对上她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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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特意来给我送早餐的吗?”

“你就不能让人少操点心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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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醒看了片刻才低下头:“我没话好说。”

郑九妹终于忍不住了,一把推开椅子拉门出去。

口供房的门只片刻就被人推开了,郑九妹站在门口,情绪有些起伏:“排骨,你出去休息一会,我来问。”

“...…哦。”排骨挠了挠头,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话没按程序,惹到了这位新老大。


郑九妹拉开椅子在刘醒对面坐下,刘醒抬眼看她,带着探究的神情。

郑九妹撇开目光,拉过燕萍手里的笔录翻了翻,又交回给燕萍。

“刘醒,有些话我们循例是要记录清楚的,希望你能明白,也希望你能说实话。这是为你好。”郑九妹抬起眼,认真对上了刘醒的眼睛。

刘醒静静地看着她,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:“我明白。”

郑九妹咬咬唇,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戏谑。

“你和死者杨安乐是什么关系?”

“他是French餐厅请来专门给小朋友派礼物的小丑。雯雯...也就是我女儿,非常喜欢那家自助餐厅,我和...”刘醒含糊了一下,“经常会带雯雯过去吃饭。Tony,也就是死者杨安乐,他偶尔会过来打招呼,给雯雯送礼物,或者给我们拍张全家福。我只是知道他叫Tony而已,接手这个案子之后,我才知道他中文名叫杨安乐。”

郑九妹点点头:“那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荔枝庄?”

“荔枝庄这个线索是我提供的。”

“刘醒...”郑九妹有些着急,“那条线索是法证提供的,不是你私人,你知道上到法庭你这个口供很容易被人推翻。”

“...我去晨运,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对案子有帮助的东西。”

“查案的事情是不需要法证插手的!”

“那你想我说什么?”

“现在情况对你非常不利,那支钢笔已经被证实是凶器了!”

“也就是说我拿不回来那支笔了?”

“刘醒你认真一点行不行!”郑九妹几乎是要拍案而起了。

与郑九妹的急躁完全相反,刘醒的神色始终不缓不急:“谁主张,谁举证。你们要落案起诉我,你们应该自己去查,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。”

“刘醒!”郑九妹终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她喘着气,几乎是用喊的,“如果你觉得我要害你,你可以申请回避。但我是一个警察,我希望你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操守!”

“Madam九,我真的没有补充了。”刘醒双手合十,最后对上郑九妹的目光,平静而坦然。

郑九妹愤然离席,拉开房门,才听到刘醒突然交代一句:“Madam,麻烦你帮我给我法证的兄弟们带个话,化验那支钢笔的时候,手脚放轻一点...”

“啪”地一声,口供房门被人大力合上。

 

凌晨12点,被扣留48小时的刘醒再次被带进口供房。

几分钟后,郑九妹端着两杯咖啡进来。

刘醒抬头看了她一眼,轻笑道:“Madam,疲劳轰炸啊?”

郑九妹白了他一眼,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:“曼特宁,没加糖。”

刘醒抿着咖啡,不禁勾起了酒窝,这杯无糖咖啡喝起来有点甜啊。

郑九妹走去关掉了监视器,再次在刘醒对面坐下了。

刘醒放下咖啡,看了一眼监视器:“好像不太合规矩?”

“我知道不可能是你。可是光我知道没有用的。”郑九妹咬着唇角埋下头,“我刚从科技组回来,监控还是没有发现。”她翻开了厚重的档案,“我想你帮我梳理梳理案情。”

“.…..”刘醒叹了口气,以前也是这样,她的案子他做法证,她想不通,他就跑不掉。刘醒合上眼,慢慢在脑中勾勒整个案子的经过。

“我们接到报案,9号码头发现尸体。”他说。

“然后我们发现对方在向警方示威。”她接口。

“跟着我们根据尸体上的沙石找到荔枝庄,发现了凶器,是你送我的钢笔。”他继续。

“然后我们捉住了第一个嫌疑人。”郑九妹抬起眼,看了看刘醒,“你不觉得我们好像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吗?”

“他不是在向警方示威。”

“他的目标是你!”

——两人同时说出了以上的话,目光相撞,神色都是一喜,好像有些头绪了。

“我们一直把调查方向放在杨安乐,方向都错了。”

“应该从我这边下手。”刘醒蹙了蹙眉,“我最近得罪了谁?”他百思不得其解。他做法证,这些年入罪了不少人,也有不少家属喊冤,如果从这个方向去查,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。他担心地看了一眼郑九妹。她是怎样的工作狂,他比她自己更清楚。

郑九妹却没有思考这个问题,她扶着额头一页页翻着档案,突然抬起头:“你的钢笔是怎么弄掉的?”

“......”刘醒正在思索着,突然被郑九妹打岔,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抬头迎上她的目光,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顿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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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送支钢笔给我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一笔勾销。”

“为什么你想开始就开始,你想停止就停止,为什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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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不合时宜地扰乱着两个人的思绪。待刘醒先反应过来,轻咳两声:“那支钢笔我一直带在身边...”眼见郑九妹神色不太自然,刘醒又补充道,“签字,挺好用的。”

郑九妹抿了口咖啡,假装没听见。

“我现在回想一下,应该是那天在便利店...那天明明没有很挤,有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端了碗泡面撞过来...后来钢笔就不见了。”

郑九妹眸色一喜:“哪家便利店?”

“我家楼下的7仔。”

“我去调监控。”郑九妹说着就起身,被刘醒一把拉住了。

“九九...”

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叫过的称呼,郑九妹片刻没有反应过来。她有些尴尬地扯回自己的胳膊,刘醒也显得尴尬起来,将手插进裤袋埋下头。

“那家便利店不是24小时的...明天再去吧,你该回去休息了...”

“嗯...你也早点休息...”

郑九妹抿抿唇就跑了,留下刘醒一个人突兀地站在口供房里。他的眸色又逐渐变深。从郑九妹地神色和态度,他可以断言她如他一样,从来没有放下过。他不相信,他和郑九妹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?


4.

次日,郑九妹成功从监控中截取了撞刘醒的男人的正面影像,她将图像影印出来分发给手足,一行人齐齐来的刘醒家附近查问。

“有没有见过照片里的男人?”排骨有气无力地举举证件,拿起照片给路人看。这都问了两个多小时了,根本没人见过这个人嘛!他偷偷瞄了一眼郑九妹,见她一点收队的意思都没有,排骨多少有些无奈。

“这个人,见过啊!”正在询问的阿伯却突然语出惊人。

“什么时候?在哪见过?”郑九妹闻言立刻迎上来。

“就在刚刚啊...”阿伯回过身去,往身后望了望,“喏,不就是那个人咯~”

郑九妹和排骨对了一个眼色,排骨提步就追:“站住!警察!”

郑九妹翻过栏杆过了街,操起一条小道往前跑。

那男人往后望了一眼,见排骨等人一路追上来,他心虚地拔腿就跑。

一行人追出好几条街,燕萍体力不支渐渐掉了队,阿森和丽华一路追一路循包抄,此刻也都不知拐进了哪里,只有排骨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那男人左拐右拐。眼见那男人不怕死地闯红灯过了马路,排骨正要追过去,一辆叮叮车急驶过来。排骨险些必让不及,原地打了两个滚滚出去。迅速翻身站起来,那男人已经不见了人影。

郑九妹一边顺着小路跑,一边掏手机查看排骨的定位,她见排骨突然原地不动了,她咬咬牙加快速度。

拐进一条背街小巷,郑九妹和那男人迎头撞上了。

“警察!别动!”郑九妹迅速拔枪,那男人本来还想跑,见枪口对准自己,他举高双手不动了。

郑九妹托着枪,一步一步靠进,走到近前,那男人突然一个扫腿,郑九妹重心不稳倒地,枪飞了出去。

郑九妹反应算快,胳膊一撑就从地上爬起来,双手握住男人的胳膊就打算反擒住他,那男人的动作却更快,黑漆漆的枪口抵在郑九妹的头顶。

郑九妹不动了。

 

追丢了人的排骨第一时间打电话向郑九妹汇报,她的电话一直飞去留言信箱。之后所有兄弟都回了警局,却再也没人见过郑九妹。

郑九妹失踪了。

当夜8点,排骨接到了郑九妹的电话,对方是一个阴测测的男声:“我找刘醒,快点!”

于是刘醒被从临时扣押室带出来接听了这一通电话。

“刘醒,你女儿在我手上。”

“爹地!爹地救我!”

“雯雯小心!”

一时间,刘醒从电话里听到了许多杂乱无章的声音,有雯雯的哭喊,有桌椅被撞到的声音,还有那个提醒雯雯小心的女声...像是郑九妹...刘醒迅速环顾四周,发现郑九妹真的不在警局。

“你想怎么样?”刘醒定了定心神,压稳了声音。

“你晚上10点,一个人到荔枝庄7号货仓。到时候我如果见不到人,你就等着给你女儿,还有这个死差婆——”

“啊——”终于听清了郑九妹的声音,却是一声痛呼。刘醒眉心跟着一跳。

“——收尸吧!”

那人讲完就挂断了电话。

刘醒刚刚开的是免提,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电话的内容。排骨立刻打电话向上级汇报。


9点整,排骨带着全组人领头,后跟SDU、EU部队,救护车,消防车,浩浩荡荡开进了荔枝庄。

“货仓的嫌犯,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,立刻释放人质,放下武器投降。”排骨拿着扩音器向货仓内喊话。

好半晌,货仓都没有人说话,四周围静到极点。

突然听到货仓窗口边传来一阵冷笑:“哈哈哈哈哈哈!老子就没想着要活着出去!老子死也要拉人垫背!你们让刘醒进来!快点!五分钟没看见人,我就先杀了这个死差婆!”

现场In charge的总督察高sir朝后对SDU展sir使了个眼色:“展sir?”

展sir端着枪默默摇头:“不行,距离太远了,而且疑犯把Madam挡在前面,我没有把握。”

高sir愤然挥手。

1分钟后,刘醒将窃听器藏于衣袋,将追踪器注入皮下,排骨在一边安排:“刘sir,你进去之后,尽量拖延时间,说服疑犯放人。能救一个是一个。找机会让疑犯暴露在窗口前,我们会救你们出来。不要紧张。”

刘醒沉着地点点头。

3分钟后,刘醒在众人的注视下,高举双手,缓缓朝货仓走去。

“我来了,你不是要见我吗?开门啊!”

货仓的门短促地开了一下,刘醒被一人把拽进去,飞虎队还没看清情况,货仓门就又关上了。

货仓外临时接了很足的照明灯,把荔枝庄照了个灯火通明,这间货仓的窗户却太小,大多数地方都被隐匿在黑暗中。

刘醒眯着眼睛好一会,才慢慢适应黑暗。

雯雯被反手绑在一张椅子上,拼命挣扎着想要过来。她还太小,脚还够不到地,椅子被她蹭地上下摇晃。她嘴里塞着一团东西,什么也喊不出来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,满面都是泪痕。刘醒的心骤然缩紧,努力控制着自己狂躁的情绪,他对雯雯比着手势,想示意她安静下来。

“雯雯别怕,爹地来救你了。”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地厉害。

他不敢再去看雯雯,转移了视线,看到郑九妹被绑在窗户前,正好堵住大半个窗户。她微微仰着头,神色还算冷静。对上她的视线,她轻轻跟他摇摇头。

好像是在说你不该进来。

喉咙梗地更厉害了,刘醒再次强迫自己撇开目光,终于看清了嫌犯的样子。

“醒哥,还记得我吗?”微胖的中年男人瞪着眼睛,变态地对着他笑。

“梁非凡?”刘醒故意抬高了声音,让仓库内的情况能传递到外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...”梁非凡疯狂地大笑起来,突然抬手就是一枪。

“呃!”刘醒小腿中弹,一下子跪了下去。

“嗯!嗯!!!”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雯雯再次大力挣扎起来,更多的眼泪掉出来。这次就连冷静着的郑九妹也疯狂地挣扎起来。

“臭娘们,别叫!”一枪托砸在郑九妹头上,血就顺着额角淌下来。

刘醒紧蹙起眉抬头,急切地看向郑九妹,看见她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,却不是笑的,是哭着。刘醒忍着腿部的剧痛,默默跟郑九妹摇摇头。

——“我没事。”

他看到她的眼弯地更厉害了,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,和额角的血混成了一片。

“梁非凡!”刘醒忍着痛,说话都有些哆嗦,他扬起头看着梁非凡,“我已经来了,你把她们放了!”

“哈哈,”梁非凡变态地转了转眼珠,“好啊,我非凡哥做事很公平的,一个换一个,你进来了,我就放一个出去。你挑吧,放哪个?”

刘醒合了合眼:“你把她们都放了!我陪你死!”

“你特么的再废话我把她们都毙了!”梁非凡脸色一变,抬手就将枪指上郑九妹额角。

“不要!不要!”刘醒咬着牙,犹豫地看了郑九妹一眼,顿了顿,他说,“你先把雯雯放了。”

“哼!”梁非凡冷笑一声,扔了把刀片给刘醒。刘醒会意,挣扎着拾起刀片割断绑住雯雯的绳子,从她嘴里掏出布块。

“爹地!”雯雯一头扎进刘醒怀里再也不肯出来。

“雯雯乖!雯雯乖!”刘醒强忍着心酸,大力地扶起女儿将她推到门口。

“雯雯不走!雯雯要陪着爹地!”雯雯似乎看穿了刘醒的想法,拼命挣扎着回到刘醒的怀抱。

“叫你走啊!”刘醒板起脸推了女儿一把,“你再哭爹地不要你了!”

雯雯可怜巴巴地捂住嘴巴,大声的哭喊变成了小声的呜咽。刘醒心里烦躁,一狠心,拉开门将雯雯一把推了出去。立刻有警察上来抱着雯雯迅速离开。

 

明明知道他肯定会选救雯雯,郑九妹不是觉得不值,只是觉得有少少悲哀。好像也应该习惯了,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,无论是她本人,还是她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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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醒...我今早起来觉得很不舒服...”郑九妹躺在床上捂住被子,小声地给刘醒打电话,她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床单。

“...九九,对不起,雯雯今早发烧了,冬妮要上庭,我走不开。我先找晴晴过去看看你,我晚点再过来...”

“啪”,电话握不住,掉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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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郑小姐,对不起,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,这一胎怀的也不稳,孩子没能保住...”

“没关系。”病床上的郑九妹放空了神色,真是好笑,为什么每个人都来跟她说对不起,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赔她一个孩子,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一个生命?

郑九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,本来就是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,她又需要谁来说对不起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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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醒回过头看向郑九妹,发现她埋下了头,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做眼神交流。刘醒心里急了:“九九...”

她迅速地抬起了头,甚至弯着眼像是对他笑了笑——即使笑地并不好看。罢了刘醒,不能同生,也算共死吧。

刘醒知道此刻不是解释的时候,他不能乱,乱了谁也救不了。

“梁非凡,当年就是你带冬妮认识董先生的!”他回过头面对已经疯了的梁非凡。

“对啊,不跟着董先生,难道要跟着你这个臭做化验的?谁知道那个傻女人那么想不开,一心就想着你!亏我对她那么好!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杀杨安乐?”刘醒转移着梁非凡的注意力,迅速查看着郑九妹的状况和逃跑的可能性。

“他不好彩咯!”梁非凡瞪圆眼睛,“刘醒你知不知道,冬妮一回来我就跟回来了,我早就想杀你了,杀了你冬妮只能乖乖跟我回美国。那天你们在French吃饭我就想下手了,那么不好彩就被那个杨安乐看到,还坏了我的好事!后来他还认出我了,我不杀他灭口怎么行!”

刘醒终于找到了破绽,将郑九妹绑在窗户栏杆上的破布条已经被她想办法割断了一大半,刘醒看到了。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拖时间等她完成了,梁非凡不是求生,是求死的,他突然发起颠来他们都会没命的。

“梁非凡,”刘醒下定决心,喊出来,“被我抓到,你就跑不掉了。”

他这句话却是看着郑九妹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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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九妹升职,刘醒喝地比谁都多,两人跌跌撞撞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郑九妹的家。郑九妹脸蛋喝地通红,看起来很可爱。

“刘醒,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她蒙着醉意,歪着脑袋,笑眯眯。

“郑九妹...”

“哈哈,你有老婆的,你不能喜欢我的!”她大笑着跑开。刘醒大概是喝酒喝地昏了头,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她,两人齐齐倒在了大床上:“郑九妹,被我抓到你就跑不掉了...”

他们就是如此借着酒意开始,清醒之后挣扎,再借着酒意一错再错,不可回头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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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被我抓到,你就跑不掉了。”刘醒对梁非凡说,却是看着郑九妹。他看到她眸色闪了闪,他向她7点钟方向努努嘴,她略一沉吟,不着痕迹地点点头。

梁非凡再次狂笑起来,他举起枪:“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跑不掉。现在就送你下去给冬妮陪葬!”

刘醒没等梁非凡把话说完,挣扎着飞扑过去抱住郑九妹,两人齐齐往7点钟方向使力。

“呲啦”,布条应声而断,梁非凡的子弹飞了过来。

火石电光之间,郑九妹突然想通了,她确实是应该是被放弃的人,因为只有她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——她是孤儿,没有父母,离港5年疏淡了好友,她连宠物都没有养过一只,没有人会等她回家。而刘醒才是应该回家的人,雯雯还在家等他。而她,她的孩子已经在天上等了她很久了…...

郑九妹手上使力,想要将刘醒翻在身下帮他挡了子弹。刘醒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。他大力揽紧了她的胳膊,她一点劲都使不上。

“砰”“砰”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,飞虎队的子弹从窗外射进,直接穿过了梁非凡的眉心。梁非凡瞪圆眼睛倒地,死不瞑目。

另一颗子弹从梁非凡的枪中射出,巨大冲力推着刘醒重重倒在郑九妹身上。

“阿醒!”她飞速摘了自己嘴里的布条,捧起刘醒的脸想查看他的情况。她被刘醒压着不敢乱动,她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,怕她一动他会更严重。

刘醒倒在她身上,已经奄奄一息了,神色却无比安详。

“九九...你说...我们犯了一个错误...我一直都想告诉你...就算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...我也愿意...陪你去犯这个...同样的错误...我不知道...拿我这一辈子...替你赎罪...够不够...”

“阿醒你不要再说了!”郑九妹哭喊着,无助地将刘醒揽在怀里,他的头无力地耷在她肩上。

“终于可以抱着你了…”他叹息了一声,面含满足的笑意,趴在她的肩头,再也不动了。

“阿醒!!!!!”郑九妹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响彻在空旷的荔枝庄,再也唤不醒曾经宠溺过的笑颜。


5.

一个月后,蒙蒙小雨。

郑九妹一袭纯黑色风衣,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浩园。

行近一块新起的墓碑前,她缓缓蹲下身,将手中的花束放下。

唇角带着宽容的笑意,郑九妹没有很开心,也没有很忧伤。摘下黑超,抬起头去看墓碑上的照片,白衬衫,黑西服,灰领带,刘醒微微抿着唇,神色肃穆。

郑九妹笑着,抬手去抚照片上的人,肿胀的眼睛有些发红。

“你看,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,你都不会对我笑一笑。不识好歹。”

换作以前,大概会换来一句道歉,一对深陷的酒窝,此刻的墓碑却没有给她丝毫反应。

像是见怪不怪了,郑九妹微敛了敛笑意:“刘醒,你是不是真的这么着急想跟我一笔勾销啊,我说你欠我一条命,你就真的拿条命还给我。”

......

没有等到任何回答。

郑九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放在墓碑前:“那就如你所愿吧。之前那支笔拿不回来了你知道的,这支是照那一款重新做的,我找了好多人才做好的,你不许不收。”

“不过,我都怕跟你一笔勾销之后你会忘记我啊刘醒。我很自私,你知道的。所以这次钢笔上就没有刻你的名字了,刻的是我的名字。你让它陪着你好不好?”

“阿醒,我已经放下了,你还会在天上等我吗?”

......

郑九妹没有理会迷迷蒙蒙的细雨,靠着墓碑缓缓坐下了。

“你以前常常说,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遇见我,我讲个秘密给你听啊。”

“去美国进修之前,我收拾屋子,翻出来一张大学的照片。刘醒你知不知道你上大学的时候样子好衰。”

“我才想起来,你好像高我一届,我有去你们化学系听过你的演讲的。”

“你看,你早就遇见我了,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我呢?”

侧过头去,郑九妹微微笑着,去看那墓碑上的照片。半晌,依然没有等到回答。

“唉...”郑九妹叹了口气,合上眼将头靠上墓碑,就像她曾安静地靠着他的肩。丝丝细雨立刻沾满她的睫毛。

“我后来也常常在想,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看到我,把我变成更好的我。不是的刘醒,只有经历了许多的故事之后,更好的我才会被更好的你看见。我们其实是在最好的时间遇见了最好的彼此,这才是上天的安排啊。”

“不过呢,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啊,我昨晚做了一个梦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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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年前,青涩的校园,阳光美地不真实。

三年级学生演讲竞赛刚刚结束,女生拉着室友随着人流鱼贯而出。

刚刚做完演讲的男生被兄弟们围起来,大家都起哄让他请吃饭,男生腼腆地笑着,不知不觉也被挤进了人流中间。

他不小心踩到一支钢笔。

“同学,这支钢笔是不是你掉的?”男生伸手拍拍前方的学妹。

女生嘟着嘴转过头,男生在她身后支着钢笔,周围的人群将他们挤来挤去,男生被人群冲撞着,显得有些尴尬。

“噗。”女生笑了,弯弯的眉眼,好看的小梨涡。她伸手取过钢笔,“谢谢你啊刘醒学长。”

男生腼腆地笑着挠头:“你认识我啊?”

女生将嘴往刘醒胸前的胸章努努:“化学系3年a班刘醒嘛。”

男生这才发现刚刚演讲带上的胸牌还没有摘,有些羞赧,抿抿唇:“那你是哪个系的?”声音小小的,和刚刚演讲台上的自信十足判若两人。

女生调皮地挑了挑眉毛,拉过自己的舍友转身走了。

“喂...”男生有些着急,身后跟过来的好友撞了撞他。

“我认识她。请问吃饭啊我就告诉你她是谁。”朋友挤眉弄眼地把住男生。

男生有些气恼,一肘撞上自己兄弟。兄弟夸张地捂着心口呼痛:“好了好了我说了。”

“法学院2年c班,郑九妹。”

------ 完 ----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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